朝鲜朝节令植物寓言之人文特色
在东方审美中,文人知识分子有以香草美人自喻的传统,自然界的花草植物被赋予了人格的魅力,承载着文人们对美善的寄托,外扬馥郁的芬芳之美,表达的是对“仁”、“善”的追求。创作于朝鲜朝后期的《花史》,就是一部以花草植物“引类譬喻”,寓实于虚,直指时*的 作品。 《花史》以花为主角,将花草及与之有关的自然现象拟人化,用“花 国的兴亡史”影射和讽刺当时的*治与社会,含蓄地表达作者的观点与态度,是一部带有“假传”性质的寓言小说。它以“人物”刻画为中心,采用“寓论断于叙事”的手法,以编年体的形式,通过对“花 国”三个朝代四位国王统治的“人事”历史过程的叙述,表达作者的思想主张,寄寓作者对社会*治的理想。作品“布置回护,叙事收拾,颇得史家规矩”,文章“抑扬起伏,铺张引谕处,多有正本救弊之意,诚是昭代一花谏也”[1],表现作者对当时黑暗朝*和昏庸的君主的不满,对一心只图私利、不问是非曲直的奸人、佞臣的憎恨和谴责,隐讳地表达出作者对清明*治的追求和对劳苦大众命运的关心。然而这种表现绝不是单纯的诅咒、呵斥和呼喊,而是处处显现为一系列刻画得栩栩如生的审美形象。我们知道,单纯的情感发泄不可能成为美的艺术,只有当艺术家意识到了他的情感所包含的深刻的理性内容,并把他的情感对象化、客观化,具现为情理交融的艺术形象的时候,这才有美的艺术的产生。从这一点上说,《花史》对于艺术形象的刻画是成功的。其“人物”既具备所拟之物,即花草树木及自然现象“物性”的特点,同时又兼具“人性”的特征。读之既能感受到寓言虚构性、故事性、哲理性的特点,同时又兼备史传美恶并举,褒贬分明的特点。 在《花史》之前,高丽朝的《三国史记》中便记载了统一新罗时期的薛聪为劝谏国王而讲述的一则的寓言故事《花王戒》。作品以花王国的国王比拟 的国王,以“蔷薇”比拟迷惑国王的身边的宠侍佞臣,以“白头翁”比拟忠直之臣,揭示了“亲贤臣,远小人”的寓意。同样是花王国的题材,《花史》表现的内容更加丰富,揭示的寓意也更为深刻;在艺术表现上,作为寓言小说的《花史》既具备一般“拟传”的特点,同时,其讽刺手法的运用,更增强了其艺术表现力。可以说,《花史》体现了儒家传统“怨刺”精神在思想上和艺术上的结合。在作品开篇序言中,作者道出了写作这部作品的由来: 太古之世无书,人与物奚异,草木有荣华芬芳者,如人之有道德文章。而人有书,记示于后,物腐而无传,悲。夫鱼以龙为王,兽以虎为君,*蜂有衙,白蚁有国,则以花卉植物之美者,而独无君臣国家哉。古人以牡丹为王,芍药为相,则花卉之有君臣,尚矣。然牡丹主夏令而已,彼春花秋卉,亦岂无君长乎。兹以梅为冬春 ,牡丹为夏王,莲为秋王,略记其四王传统之序,及治乱得失之由。于是,君臣上下,荣枯贵贱,君子小人之分,与人同。然而惜乎,其历年无多,又不得传世也。虽然,其有荣华芬芳者,庶乎与人道德文章同,不朽于世欤。 作者以人的道德文章写花卉植物。在作者看来,花草世界正如人世间一样,有“君臣上下,荣枯贵贱,君子小人之分”。故作者以 季节时令代表性的梅花、牡丹、莲花媲于君;以松、柏、竹、桂等历来为古人视以高洁象征的植物配忠贞、贤臣;以杨絮、彩蝶等随风飘忽之物比谗佞;以飘风云霓为小人。花草虫等自然物被拟人化而具有了生命,充满着情感色彩,从而具备了非概念所能企及的审美特征,使得读者为“花王国”中种种奇丽幻美的形象所吸引,在美的欣赏中去体验和把握作者所要表达的思想情感。“用花卉比拟汪洋恣肆的奇思妙想,纵论*治兴亡”[2],针砭时弊,是这部作品的价值所在。可以说,《花史》是“直承骚义”之作,“实是离骚后,初见文字也”[3],是朝鲜“拟传”体小说的集大成者。 一、作者考论 《花史》的作者今尚存疑。依据现存版本,学界对该问题有三种看法,即林悌说,南圣重说和卢競说。 过去一般文学史均认为《花史》的作者为白湖林悌,但这种说法没有得到确认。林悌生于年,卒于年,时值朝鲜朝宣祖年间,也是朝鲜朝*争最为激烈的时候。其创作主要有汉文诗、寓言小说等,主要代表作有《愁城志》《鼠狱说》等。 另有一种说法,认为《花史》是17世纪的南圣重所作。在“李秉岐的藏本《花史》中发现了统一版本的《花史》附有肃宗41年(年)壬午南圣重写有‘余作花史’的跋,以及肃宗44年乙酉金良辅为其朋友圣重的作品《花史》所作的跋。……南圣重,字仲容,壶谷龙翼的儿子。肃宗37年跟随赵泰亿出使日本。”[4]韩国国文学者金台俊认为,将《花史》视为肃宗壬午南圣重所作比较合理。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花史》为18世纪的卢競所作。卢競生于年(英祖14年),卒于年(正祖14年),字如临,号汉源,年(英祖41年)中进士。年(正祖1年)被权臣陷害,流配渭源,年获释。从作品内容来看,《花史》作者为卢競的可能性也比较大。因为《花史》中有: 一家内,有红白小三*,中又有不偏者,谓之三色。其或各分于红白之外者,又谓**。朝廷上,色目纷然,英王不能禁。至是,红白余*,尚存形色,王亦出自红*,欲专用一边人。金带围、卫足等,协心交谏,务存调和,或红或白,不有彼此,而白*犹盛。 的内容。 二、思想意蕴 《花史》以四季更替为序,以拟人化的笔法,描写了“花 国”三个王朝四代君王的荣盛兴衰,作品的内容涵盖了东方封建王朝史中有可能发生的所有事件,如建国、迁都、文物制度、封侯、外戚专权、权贵的专横跋扈、*阀割据、农民起义、王朝更迭、统治阶级内部矛盾、人才的任用、宫闱爱情、科举考试、王族的 淫逸、大兴土木徭役、国王的失道,乃至沉溺于方术等等,可以说作者向读者展示的是一幅朝鲜封建王朝的缩影,其中自然也寄寓着作者的*治理想以及对朝鲜封建社会种种弊端的批判。花开花落本属自然现象,而作品以四代君王的“荣华芬芳”,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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