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爷爷患眼病肿痛甚剧，因为我对于眼科疾病，并无多少经验，踌躇再三，还是决定完全信赖西医眼科，病情最终得到了很好地控制。当时，我的想法是：眼科的专科性很强，作为中医内科大夫，如果遇到眼科疾病，直接推辞不治，让病人找西医眼科就可以了。

然而，近来重读前人用桂枝汤所治验案，成都中医学院已故名医彭履祥教授的一则医案可谓“惊艳”，让我重燃了用中医理法方药探讨眼科疾病的热情。

“男性患者，20岁。初患眼病，红肿疼痛。经西医治疗，红肿消退，但逐渐弱视失明，而外观双目圆睁，毫无异感，身无不适，经久不愈。初诊时，据述原住院一年多，中西药无效，病遂日增。查所服方药，均以“目为火户”作依据，多系清热泻火之类。分析其初病时，目虽红肿疼痛，尚能视物如常，肿痛消失，反而不明，愈治视力愈弱，此必苦寒阴柔过剂，损伤中气，以致营卫紊乱，精血不能上荣于目，故目盲不能视物。此医药不当，非目病所致。拟以调和营卫之法，处以桂枝汤全方：桂枝9克，白芍9克，生姜9克，大枣18克，甘草9克，六剂。上方服三剂后，目有光感，模糊能视物。六剂服完后，视物比较清楚，仍守上方，嘱再服六剂。半月后再诊，询及目力，已能看书报。计上方共服十二剂，一年后随访，未复发。”（《经方运用》:4）

患者初患眼病，渐至失明，一年多来，多方求治而未效，用桂枝汤原方治疗，共服药十二剂，视力竟然恢复正常。其疗效可谓神奇。然而，细观此案，尚有可进一步探讨之处，述之于后：

一、此病究竟属于西医眼科的什么病，原文并没有介绍。我与眼科专家探讨此案，其意见为“视网膜病变和视神经病变的可能性偏大，外眼如常、视力下降，视网膜血管或视神经血供出了问题，前医仅用寒凉法治外障，忽略了眼底循环的保护，而桂枝汤可以改善眼底循环，所以有此效验。”此话甚为有理。桂枝汤可以调和营卫，我们都知道“头痛，发热，汗出，恶风”是营卫不和的表现，殊不知《灵枢·营卫生会篇》：“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周不休，五十而复大会。阴阳相贯，如环无端。”可见：1.营卫之气源于水谷之精，水谷之精又由脾胃化生；2.“营在脉中，卫在脉外…阴阳相贯，如环无端”，隐约感觉说的就是微循环，至少可以说：微循环属于营卫交会的一种状况或一个环节。所以，一方面，桂枝汤可以调养脾胃的阴阳，加强营卫生化之源；另一方面，桂枝汤又能调和营卫，促进营卫的交会，进而改善眼底循环，从而达到治疗眼病的作用。我想这就是原案“此必苦寒阴柔过剂，损伤中气，以致营卫紊乱，精血不能上荣于目，故目盲不能视物…。拟以调和营卫之法，处以桂枝汤全方”的理论依据。

二、从经脉循行的角度看，足太阳膀胱经起于目内眦（睛明穴），太阳经脉的异常可以引起眼部疾病（经过眼部的经脉不止太阳经，还有阳明、少阳经等，限于篇幅，此处只讨论太阳经）。由此可以推断，如果眼病兼有“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脉浮缓”，可用桂枝汤；兼有“头痛，发热，身痛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可用麻*汤；兼有“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可用葛根汤。

三、从药理的角度看，桂枝汤中的桂枝、白芍都为肝经要药，我们知道柴胡、白芍配伍体现了肝“体阴而用阳（藏血、主疏泄）”的生理特性，岂不知桂枝、白芍配伍同样也具有这一特点，柴、芍偏于治热，桂、芍偏于治寒。《长沙药解》：“桂枝，入肝家而行血分，走经络而达荣郁。善解风邪，最调木气。升清阳之脱陷，降浊阴之冲逆，舒筋脉之急挛，利关节之壅阻。入肝胆而散遏抑，极止痛楚，通经络而开痹涩，甚去湿寒。能止奔豚，更安惊悸。”*元御可谓知桂枝者也。肝开窍于目，眼科疾病跟肝最为密切。肝火上炎可以导致眼病，肝的阴阳失调同样也可以导致眼病，后者可以考虑用桂枝汤来治疗。

“医路偕行”为董正平博士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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